而這些元素加起來,讓香港成為許多西方大片關(guān)於亞洲情節(jié)的取景之地,更因作為賽博朋克作品中對於未來之都的靈感來源,而被稱為「賽博朋克之都」。在香港,你可以從望不到盡頭的高樓大廈,馬上穿越到狹窄幽暗的城寨和街市;在人來人往的密集鬧市裏,你甚至一度會看到有巨大的飛機在低空掠過。翻開上世紀的香港歷史,一起來了解一下這座城市有多奇妙!
緩緩駛過的電車、交錯的燈牌和電纜;低空掠過的大飛機、摩登大樓與老舊建築群毗鄰……這是日本漫畫《攻殼機動隊》裏的虛構(gòu)城市新港市,但新港市是以香港為原型,在不少動漫迷心目中早已是常識。有人說,像是飛機低空蓋過高聳建築群以及形形色色招牌的場景,只在上世紀啟德機場年代才會出現(xiàn),在影片中也多是作為女主角回憶兒時生活和舊地重遊的背景;當鏡頭推移到影片設(shè)置的時代——2029年,摩天大樓、自動駕駛、高架公路,反而才是現(xiàn)在的香港。而2017年上映的荷里活(內(nèi)地稱「好萊塢」)版《攻殼機動隊》,更是早早就被市民目睹到該片拍攝團隊在香港大街小巷遊走。電影上映後,不少網(wǎng)友都熱衷於盤點裡面出現(xiàn)的香港場景。
電影主角「少佐」到肉店買骨頭餵狗,正是在油麻地街市取景的,拍攝時已經(jīng)引來不少途人駐足圍觀;少佐潛水沉澱自己後,回到船上環(huán)顧的景色,正是維多利亞港的夜景;少佐的老家是香港唯一一個以圓筒型設(shè)計的公共屋邨,市民一看就知道是位於大坑的勵德邨,獨特的圓筒造型也讓勵德邨成為攝影「發(fā)燒友」必去之地,也有不少港產(chǎn)片在此取景。1982年上映的《銀翼殺手》(港譯《2020》),電影以2019年作為背景,當中出現(xiàn)的場景以幽暗的藍色為主調(diào),穿插摩天大樓和「牙籤樓」,紛繁的霓虹燈牌,雨水沖洗過後略顯擁擠潮濕的街道。
有學者認為,這是1982年的西方電影對香港、乃至對亞洲的「刻板印象」,但電影裏的世界卻是2019年,實際上就是西方國家?guī)е@種印象來展開對於未來香港的想像。1982年《銀翼殺手》(港譯《2020》)在香港上映海報。除了賽博朋克作品之外,由西方「摩登」和東方「古典」相結(jié)合而成的香港,也成為不少荷里活等西方大片有關(guān)東方元素的取景地。
講到香港和荷里活電影,必定少不了成龍大哥和他的《尖峰時刻》。這是成龍在荷里活演出的第一部電影,卻主要都是在自己的「地盤」香港拍攝的。一中一西兩位男主角,為破獲走私和綁架案,在香港夜總會、桑拿室、大街小巷的鬧市、國際機場、警察局遊走,場景震撼,但又不失笑點。
《古墓麗影2》(港譯《盜墓者羅拉2》)中安祖蓮娜·祖莉(又譯安吉麗娜·朱莉)在香港國際金融中心縱身一躍的場景,也成為這部電影的經(jīng)典畫面之一。尚未成為美國隊長的基斯·伊雲(yún)斯(又譯克里斯·埃文斯),在電影《異能》中飾演一位擁有強大異能人士,能「隔空移物」、徒手擋子彈。《異能》是幾乎全在香港取景的美國式英雄片,場景大部分都是老舊且具有市井氣息的街道,譬如人山人海的街市、狹窄的後巷、接地氣的乾貨鋪、找換人民幣的小店招牌,還有不少無線電視藝員參演,在當時令不少觀眾感到耳目一新;《異能》中多次香港的街景?!懂惸堋穭≌?/span>《變形金剛4》行勻港九、新界取景,其中鯽魚涌鱗次櫛比的「怪獸大廈」取景更由此成為網(wǎng)紅打卡點,最後決戰(zhàn)一幕,更是在眾多香港警察和警車的圍繞下進行的,著實有點抓馬。《變形金剛4》在香港的馬路上「決戰(zhàn)」。《變形金剛4》劇照「怪獸大廈」其實是由福昌樓、益昌樓、益發(fā)樓、海山樓及海景樓五座大樓組合起來,形成一個「E」字,從高處看,宛如一頭怪獸坐落於英皇道,故被街坊稱為「怪獸大廈」。而從低處仰望,5座大樓將天空框成一個長方形,密不透風、又充滿戲劇張力。
賽博朋克的概念雖然是「未來」,但其實是誕生於上世紀80年代,是那個年代對於不遠的未來的想像。賽博朋克的未來世界裏,科技高度發(fā)達、人工智能化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,然而在這樣的大環(huán)境下,人類卻越顯渺小和無助,這或許就是賽博朋克所要展現(xiàn)的反烏托邦世界。而上世紀的香港,有一個地方,樓房高低錯落、大大小小的街道縱橫分布,這裏曾是全香港、甚至是全世界人口最高密度的住宅區(qū),這裏時不時就會有大飛機低空蓋過,這裏後來也成為香港政府最大型的清拆工程。
這裏就是九龍城寨,據(jù)歷史記載,「九龍寨城」才是其正名,但更多人還是習慣稱其為九龍城寨。九龍城寨在1847年擴建而成,在當時是清政府在九龍的軍事駐地。隨後,歷史更替,九龍城寨反而漸漸成為「三不管」地帶,更一度成為黑幫的「天堂」。這個當時香港的「貧民窟」,人口密集、建築緊湊,走在暗巷好像永遠看不到陽光,令不少後人聽到九龍城寨,也會聞之色變。
其實不全然,有採訪團隊曾探訪在九龍城寨長期生活過的老街坊,街坊說道,裡面的人就過著正常人的生活。「三不管」的印象之外,人們來來往往去街市買菜、去小攤吃雲(yún)吞麵、去理髮店剪頭髮、小朋友在空地上玩遊戲,同樣亦是九龍城寨的日常。城寨裏的地下工廠,譬如食品加工廠、五金廠、織布廠都生意蓬勃,一度成為這些街坊的主要生計來源,養(yǎng)活不少貧困家庭。
當時,醫(yī)療資源匱乏,尚未取得執(zhí)業(yè)資格的醫(yī)生,尤其是牙醫(yī),會選擇在城寨內(nèi)辦無證診所。數(shù)據(jù)顯示,上世紀70年代以來,在這些診所就醫(yī)的病患達到數(shù)十萬人次。上世紀70年代以來,在九龍城寨內(nèi)的無牌診所就醫(yī)的病患達到數(shù)十萬人次。2016年香港無綫電視播出的劇集《城寨英雄》,正是以上世紀50年代末的九龍城寨作為背景,講述一班原居民,團結(jié)一致對抗在城寨肆虐的黑幫團夥。英雄情節(jié)之外,劇集還展現(xiàn)了一眾城寨居民的生活日常,各位「高手」的表面職業(yè),是送水工人,或者開著專門做街坊生意的雜貨店、電髮店、無牌牙醫(yī)診所,一班原居民彼此熟絡,充滿親切感。
曲曲繞繞的九龍城寨上方,還不時有巨大飛機蓋過,如今看來可謂是一大奇觀。於上世紀20年代興建的啟德機場,坐落於香港九龍城區(qū),二戰(zhàn)後啟德機場重建,漸漸成為全球最為繁忙的機場之一。與儘可能遠離鬧市區(qū)的現(xiàn)代機場不一樣,啟德機場就在香港中心,被高密度的住房圍繞著。由於啟德機場只有一條跑道,隨著香港空運需求迅速增長,數(shù)據(jù)顯示,啟德機場最高客量達到2800萬,最高峰時,這條跑道平均每小時要升降班機達36次。據(jù)說,坐在飛機上的乘客,甚至可以清楚看到民居內(nèi)的電視畫面,或者天臺上晾曬衣服的顏色。由於過度靠近鬧市區(qū),外加三面環(huán)山令到飛行空間非常狹小,啟德機場在當時被列入「世界十大危險機場」。1998年7月6日凌晨0時,啟德機場最後一列航班起飛,至此,啟德機場73年的歷史使命宣告結(jié)束,正式關(guān)閉,同日上午6時27分,赤鱲角機場落成並承接「香港國際機場」名稱。來到1987年,九龍城寨開始被清拆,1993年,九龍城寨被完全拆除;拆除前,成龍在此處拍攝過電影《重案組》,一群日本探索家還用一星期時間描繪出城寨地圖。
1995年,九龍寨城公園建好,就在原來九龍城寨的遺址,公園裏,大大小小的模型,試圖向後人展現(xiàn)九龍城寨當時的風貌。昏黑但伴隨著星星點點的燈牌、潮濕的街道和牆壁、啟德機場飛過的航班、「三不管」……一度成為九龍城寨的代名詞。
《攻殼機動隊》導演竹內(nèi)敦志曾這樣評價香港:如沼澤一樣的廣告牌和霓虹燈以及各種符號象徵,香港街道上的信息就如洪水一般,生活在如此巨大且過度化的信息流之中,有意或無意,人們的選擇將會被迫有所取捨。九龍城寨、越見越少的霓虹燈,為香港增添一絲外人難以探尋的神秘,令這座城市成為不少西方大片,尤其是賽博朋克作品的靈感來源。香港中環(huán)海濱展出瀕危霓虹燈招牌,探討香港霓虹未完的結(jié)局。記者 馮瀚文攝「戲劇人生,終有日要閉幕,快樂時要快樂」,走進香港這段流金歲月,體會到一班九龍城寨街坊的「樂在其中」與「無能為力」,或者大家會發(fā)現(xiàn)還是活在當下比較重要。